孙琦皱着眉头,躺在病床上,他现在也有点怀疑,自己一直以来走的路,是不是正确的。
但他潜意识里又不想承认周涵的方式,因为从前的自己已经去尝试过了,根本行不通,友谊的游戏很多都是假的。
在他眼里以前的周涵才是最真实的。
而现在的周涵,就和当初的自己一样,对不一样的青春趋之若鹜,早晚有被现实击垮的一天。
就像飞蛾扑火一样,总是知道会死,也要感受那一瞬间的温暖。
“滴滴滴!”
孙琦的手机响起了,短信提示音。
他不耐烦的,拿起来看了一下——
“这是……”
中青大桥。
这座大桥始建设于20年前,横跨千澜江,是连接中青市南北的纽带,是地标性建筑之一。
此时还没到上班族下班时间,大桥上面行人不是很多。
周涵正扶着护栏,看着远处的景色。
季节缓缓步入秋季,太阳落下的时间明显早了很多。
日落的夕阳血红,空悬在几处高楼间,长长的影子横跨两岸,刺眼的金红光芒,让人感觉一阵炫目。
千澜江的水,在大桥下奔流涌动,川流不息,落日残阳的倒影映在水面,波光粼粼,犹如繁星一般。
孙琦刚下出租车,就看到扶在护栏上发呆的周涵。
今天孙琦没有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没画烟熏妆,显得正经多了。
他正了正自己鸭舌帽,走了过去。
“你找我?”孙琦开口。
“你来啦。”周涵回过神,看向孙琦。
“你怎么知道我的联系方式的?”孙琦问。
“我想知道谁的联系方式的挺容易的。”周涵其实让伊丽莎白帮自己查的。
“找我干什么?打架吗?”孙琦撇撇嘴。
“不是……”周涵转过身来,背靠在护栏上,说,“我是想和你道歉,那天我说话说重了,对不住啦……”
“呸!”孙琦吐了口口水,“少来这套!”
周涵皱起眉头,说,“我是不是哪里惹你了?”
“嘁!”孙琦咬了咬牙,“老子就是看不惯你现在这幅沉迷于伙伴游戏,还乐在其中的样子!听懂了吗!?傻逼!”
“你嘴巴可真脏啊……”周涵挑了挑眉毛,说,“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和你无关,社团里的人都很不错。”
“你说什么!?”孙琦抓起周涵的衣领,说,“你被骗啦!他们都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只是还没露出獠牙而已,我以前和现在的你一样,但是很快就被现实抽了一耳光,从我身上,你难道看不出什么吗?”
“你初中的事,我是知道的,那只是运气不好吧?”周涵被抓着衣领,没反抗,淡淡的说,“以前我就想说,你能不能别把自己的思想,强加给别人,很烦的……”
“放屁!”孙琦加了几分力道。
“能不能冷静一下,好好谈谈,我都说了叫你来,不是来打架的。”周涵有点不耐烦了。
“嘁!”孙琦推开周涵。
周涵整理整理自己的衣领,说,“你不要仅仅因为初中一次的失败,就以为所有人都是想穆翰军那样的,太以偏概全了。”
“你还没像我一样,见到别人恶的一面,当你见识到了,你会和我一样看清现实。”孙琦声音低沉的说。
“那种东西……”周涵顿了顿,说,“我早就见过了,而且每天都见。”
“那你为什么还要继续这么愚蠢淡淡伙伴游戏?”孙琦很不理解周涵。
“别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样的生活挺开心的。”周涵认真的说。
“哈哈,真可笑啊……”孙琦干笑两声,说,“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
“我从前什么样?”周涵突然问。
“你从前无论是外在还是内心都极其强大,好像没什么人可以打败你,惩恶扬善,面对恶人都会毫不犹豫的出手教训,尽管没人理解你,但我理解,因为……”孙琦咬着牙,大喊,“我最崇拜你了!!!”
“是吗……”周涵呆了呆,转身扶在护栏上,说,“原来我以前是这样的啊……”
孙琦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我不希望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一直以来,我都在模仿你,现在你要是说我和你不一样,我真的很难接受。”
“一样的,你和我一样的,但那是从前的我,而且……”周涵顿了顿。
晚夏的风,从千澜江上缓缓袭来,带着隔岸花草的气息。
“从前的我,不值得你去崇拜。”
风阵阵袭来,微微吹动周涵外套的衣领。
“你是认真的吗?”孙琦怔了怔。
“嗯,我是认真的。”周涵看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江面。
“你……”孙琦脸色很难看,大骂,“你这混蛋!你是想说我从一开始就错了嘛!?开什么玩笑!!!”
“你没错……”周涵叹了口气,说,“错的人是我……”
“你什么意思!?”孙琦难以接受。
“我当初不应该用暴力的方式去救你,应该有更好的方法,但是我没有想到,因为我太愚笨了,只能想到打架,所以说这是我的过错。”周涵淡淡的说。
“不是这样的……”孙琦刚想反驳,就被周涵打断。
“我学长说,暴力不能解决问题,只会产生问题,他说的没错,你就是我当初我使用暴力,而产生的问题,如果我用了别的方法,也许就不会造成这么多麻烦,你也不会盲目的崇拜我。”周涵顿了顿,继续说,“像我这种人,是不值得你崇拜的,因为暴力并不是什么可以炫耀的东西。”
孙琦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倔强的把头扭到一边。
“我今天找你来,除了道歉,还有一件事。”周涵看了看孙琦。
孙琦没说话,心情难以平静。
“我要和过去的自己道别了,所以不要去怀念过去的我,甚至说崇拜他。”周涵笑了笑。
“你说真的!?”孙琦有些震惊,自己一直以来崇拜的东西,好像即将变成镜花水月,渴望而不可及。
“真的……”周涵长出一口气说。
周涵从背后拿出自己一直以来使用的凶器——甩棍。
他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停下,看了看落日残阳如血,笑了笑。
周涵猛然冲刺,挥动手臂,用尽全力,把甩棍扔了出去。
“过去的我!永别了——!!!”
破空之声陡然想起,甩棍飞向千澜江。
孙琦怔怔的看着,半空中飞舞的甩棍,一瞬间落日的金色光芒有些耀眼,眨眼间让他不能直视。
这根甩棍陪着周涵度过了足足五年,从小学一直到现在,也许它足以代表周涵荒废的青春。
甩棍坠入余晖闪耀的千澜江,无声无息的沉入江底,慢慢腐烂掉。
孙琦久久不能言,因为周涵的行为有些触动他了。
周涵看着孙琦龇着牙,笑着说。
“日后锦藤学院最可靠的人里……”周涵指了指自己,说——
“绝对会有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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