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败了。
落空的期待如同退下的潮水，取而代之的是涨起的烦躁。俐俐按住额头，指尖抵住眉心，深深呼吸。她试图让自己冷静，但是大吾的声音先一步响了起来：“你怎么了？”
青年隔着办公桌俯视着她，目光关切。俐俐放下手，试着寻找最后一丝可能性：“这份录像，还有别的备份吗？”
对方的神色浮现出怔然，她重新垂下了视线：“我想是没有了……抱歉，请当我没说吧。”
“有什么问题吗？”大吾说着，绕过办公桌走到她身后，俐俐此刻心乱如麻，没有心思去阻止他，“黑屏了？”
“……只是几秒而已，但是……”她不知该如何解释，正纠结着，大吾说道，“是俐可啊。”
屏幕上出现了俐可的身影，俐俐意识到了不妙。
“果然，”他说，“你怀疑的是她啊。”
“我——”
“我能问理由吗？”他温声问道，但目光难掩锐利。
俐俐的拳头在膝盖上攥紧，别开视线：“抱歉，我不能向您……”
“那么，你可以向汉森先生做出解释吗？”
“……”
她的沉默已经回答了一切。大吾凝视她片刻，忽地轻笑了一声：“我换一个问题好了——”
依旧是驾轻就熟的语气，俐俐却嗅见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她的神经一阵紧绷，试图起身，但仍旧晚了一步——大吾已经拉近了转椅，俯下身，双手撑住扶手，封锁了她的一切行动。俐俐一抬头，便近距离地撞进了他的双眼：深沉、冷静、如同鹰隼一般锐利；与此同时，铁哑铃正从扶手下钻出，红色的单眼中沉淀着微妙的闪光。
俐俐试探性地活动手指，腕带上的宝可梦球纹丝不动，它们已不会像往常那样、随着她的手势自发的滑入手中——这是铁哑铃的磁力作用，毫无疑问。
认清当下的状况后，俐俐深吸了一口气，冷声开口：“这是什么意思？”
“你在送神火山上见过她，对吗？”大吾问道，眼中含着笃定的意味。
俐俐抿嘴不语，冰凉的温度从手脚泛了上来。
“说得具体一些，你目击到她和火影在一起。”他一边陈述，一边用目光紧锁着对方的脸，不放过一丝细微的端倪，“因此你和火岩队发生了战斗，并对她产生了怀疑。”
“……”
“这才是你分心的原因，我说得没错吧？”
俐俐终于别开视线，声音里流露出一丝无力：“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因为俐俐你啊——”大吾笑了一声，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颊侧，分明是暧昧的举动，此刻却只令她心口发凉，“无论如何也不肯说实话，甚至搬出了你弟弟来搪塞，那么只能由我来查了。”
并不是单纯的搪塞，我确实看见了与柊人紧密相关的事物，俐俐在心里反驳，但她深知眼前的男人此刻并不关心这一点。“所以呢？”她绷紧声音，“你现在想怎样？”
“两个问题，请你如实回答我。”大吾定定地凝视着她，银蓝色的双眸中释放出了钢铁般的威压，“你目击到了什么、以及——你怀疑俐可的理由。”
他灼灼的目光让俐俐几乎无法承受，但她也决不想低头，只能死死掐住扶手，仿佛能从中借出勇气：“您是以……什么立场在质问我？”
如果对火岩队事件的追问是出于冠军的职责，那么第二个问题又是出于何种缘由？为了俐可？抑或是……为了明石家？随着思绪的游走，俐俐的尾音下意识地颤抖了起来：“……请您先回答我。”
大吾微微一怔，随即扬起了唇角，笑意从他银蓝色的眼眸中荡开，融去了大片的压迫感。他忽然移开目光，直起身子，笼罩在俐俐身上的压力渐渐散开了。她颤了一下睫毛，稍稍松下一口气。
“有时候我觉得你变化很大，有时候又觉得……你还是以前那个样子。”他意义不明地说道。下一刻，再次弯腰，卷土重来——这一回他凑得更近，目光更加迫人，他甚至张开手掌，牢牢地掐住了她的下颌。
“我的立场吗？”
他的声线压得极低，磁性得近乎惑人。
“以我个人的立场，以我兹伏奇·大吾的立场——不可以吗？”
他的喉结滚动着，在俐俐的耳边炸出了轰然的声响，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怔然地看着他的嘴唇开合，目光渐渐失焦。
是这样吗，都是为了这一刻吗。
答应请求、邀她前来、甚至是那场探病……在这期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这一刻做铺垫吗。
对方的指尖微微施力，俐俐被迫着抬起头。她在那双澄明的蓝眸中里看见了无处遁形的自己。
兹伏奇·大吾，他其实早已洞悉了一切，她的见闻、她的谎言、以及……她的感情。在他的面前，她早已无处遁形，但他却不表一言，耐心地看着她拙劣的表演，直到此刻。
俐俐的嘴唇有些颤抖，胸口微微起伏着——那些原先在那里沉寂下来的情绪，此刻又汇聚成了庞然的波涛，更加凶猛地拍打着她胸腔。他的手指搭在她的颊侧，指腹传递的温度并不灼热，但却一点一点地变得烫人起来。
在某一时刻，那份温度终于抵达临界点，彻底点燃了她的血液。
“——别碰我！”
她发出了令自己惊讶的尖利声音，猛力推开了他的手，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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