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在努力变强啊，俐俐想。她想站在与他比肩的位置，即便不能听见他说“我喜欢你”，至少也想听见一句“我认可你”。她偶尔觉得自己时运不济，却从不觉得自己是可怜的——她不过是从高处跌到了平地上，拍一拍灰便能继续往前走；可大多数的人们一直生活在平地上、甚至生活在更低的地方。她从不是什么值得同情的人。为什么偏偏是他，要那样看待她呢？
俐俐感到一阵沮丧。
“没有人是那样想的。”她摇摇头，“是R的话，所以多做一点工作没关系，多承担一点风险没关系，负伤回来也没关系，复工之后给她安排更重要的工作吧——他们是那样想的。”
“我偶尔会觉得难，会觉得有负担，但我不讨厌那样。”俐俐抬起头，直直地望着他的双眼，“我很强的，大吾，比你想象中的更强。你能不能——”
话音在这里断了一下，大吾将手掌压在了她的发顶，用力地揉了揉，于是她临时改变了下文：“你能不能……不要摸我的头？”
像是逗弄小孩子似的。
大吾愣了一下，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他一笑，俐俐的情绪顿时上不来了。
“抱歉，我知道你是好意……只是……”
“我明白。”他微笑道，“你不用道歉，我很乐意听到你的想法。”
他顿了顿：“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我听你说完。如果没有，就请你听我说了。”
她还有什么想说的？俐俐开始搜肠刮肚，最后摇了摇头：“暂时没有……”
她突然顿住了。
没有了吗？明明还有一句话的。
俐俐看向了大吾。后者正含笑望着她，她从他的眼中读出了鼓励的意味——他会猜到她想说什么吗？若是，他依旧会这样笑着吗？
她的双唇动了一动，复又抿成一条线，目光落向了地面。几乎同一时刻，刺耳的鸣笛声在远处响起，车灯的光线穿过夜色，照亮了她仿徨的脸庞。
“好了，都站在那儿别动。”
一头金发的青年推门下车，一步步地向二人走来。月光映出了一张标致的面孔，他的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西利尔？”俐俐皱起眉头，“你来干什么？”
西利尔没理她，手臂一扬，托帕顿时惊叫起来——一只宝可梦球砸在了它的头顶，它化作红光，被牢牢地锁入了球中。
球身晃动了几下，被西利尔弯腰捡起来。俐俐一时没动，只是死死地盯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如你所见，我正在接管失控的Epsilon宝可梦。”
西利尔抬起手，向二人展示手中的球体——这是一枚漆黑的宝可梦球，表面雕刻着［Epsilon］的纹样，正是捕获Epsilon宝可梦的特殊专用球。
“编号KL-018的超能妙喵——破坏街道，连伤五人，危险程度达到B级。R刑事，你的监护身份现在正式解除了。”
大吾眉头一皱，侧目望向了俐俐。她的脸色隐隐泛了白，睫毛不住地颤抖着：“托帕它不可能……”
“不可能？没有监护者在场，Epsilon宝可梦的状态失控，这里不是理所当然的发展么？”西利尔笑得更深，“明白了，这就是你的求救方式吧。宝可梦的动静闹得越大，警方越快发现水舰队的行动，真是计划通啊，计划通。”
“我没有——”
“随便你怎么说吧。”他挥了挥手，“KL-018的耳朵里封印着多少力量，你比谁都清楚。假如它失去控制，做出了任何伤害性的行为，一切责任由你承担——收服它的时候，你是那样保证的吧？”
俐俐说不出话，指尖攥得发白。西利尔瞥向大吾，眼里闪过一丝玩味：“看起来，您没有告诉她啊。”
大吾皱眉不语。俐俐立刻地意识到了什么，目光在二人之间一个来回：“这是什么意思？”
“你可得谢谢冠军先生。若不是他及时阻止，KL-018恐怕会掀了整个街区……说起来，它还在冠军先生的右手上咬了一口。伤口有几厘米？几厘米来着？”
俐俐神色一震，扭头去看大吾的右手，果然看见了袖口露出的一圈纱布——并不是多么隐蔽的位置，她却现在才注意到那一处。
她蓦地记起了许多细节——今天的他始终站在她右边的位置，防止她看见他包扎的右手：避雨的时候，他将左手递给她画画；刚才的一路上，他左手牵着她前行——他的动作或多或少透着不自然的味道，可她沉浸在不合时宜的欣喜里，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反常之处。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她哑声问道。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口，别这样看着我。”
俐俐抿嘴不语，视线落向了地面。大吾重新望向了西利尔，目光沉了下来。
“她之所以会被水舰队袭击，主要原因在于联盟。至于超能妙喵，它的攻击行为发生在水舰队的围攻之后，可以认定为本能的反击。”他说，“如果是为了给我一个交代，你们不必做到这个地步。”
西利尔朗声笑了起来。
“我直说吧，这件事和您没有半点关系。”他两手一摊，“对联盟来说，或许这是正当防卫，是水舰队咎由自取，但是在我们这边，Epsilon宝可梦在她的监管下失控，这是既定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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