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AI几乎是在叹气，“控制台左边的第二个抽屉里有一只导航仪，能请你带上它吗？”
大吾依言找出了导航仪，扫视几眼，很快点了点头，将它放进了裤袋里。
“我们走吧。”
俐俐一边打哈欠一边点头，困意后知后觉地泛了上来。
坐上电梯的时候已过了十二点，俐俐往墙边一站，眼皮便开始打架。大吾伸手去捏她的脸，女孩子果然没反抗。然而她张开手臂抱住了他，脸埋进他的胸口，声音含糊道：“我很困，你别捏我了。”
大吾愣了愣，轻笑起来，抬手拥住她的肩膀：“当然会困，你已经忙了一天了。”
一天。仅是一天的时间，却已经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落入水舰队的手中又脱逃出来，在下着雨野外流浪了半个晚上，最后被上头喊去开会，可谓是心神俱疲。在这个时候向她告白，似乎有一些钻空子的意味，但是大吾一点也不后悔。
俐俐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轻轻地嗯了一声，手上的力道紧了紧，闭着眼没说话。
电梯一路上升，很快停在了电梯井的顶端。门扇叮咚开启，俐俐揉了揉眼睛，拖着步子走出了轿厢，一时没注意脚下，当即被绊了一个趔趄。
眼看要摔下去，臂上忽得一紧，身体紧接着腾了空，被稳稳地抱了起来。
“等、等一下。”她下意识地攀住他的肩膀，神智立刻清醒了大半，“大吾——”
带笑的声音从头顶飘下来：“怎么？”
俐俐想说她不至于困得不能走路，但是由他抱着的感觉……的确很好。她咽下了话头，转而问他：“我是不是有点重？”顿了顿，又道，“我练过一点点的肌肉，然后好像变重了一点点，你……”
大吾顿时失笑。
“我有很多的肌肉，你的‘一点点’不足为惧。”他甚至掂了掂她的身体，惊得她一下子勾紧了他的肩膀，“你看，一点也不重。”
俐俐放了心，偏头靠向他的胸口。眼睛刚闭上，颊侧的胸膛忽然一震，低沉的声音从胸腔里传出来：“俐俐。”
“嗯？”
“我想和你多待一会儿。尽可能的。”
她仰头看向他，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今晚，要不要留在我那儿？”
她一下子睁大了眼，眼底闪过惊讶和犹豫。大吾知道她在想什么，低头对上她的目光，正色道：“我什么也不做。”
俐俐迟疑了一会儿，红晕一点一点爬上了脸颊。
“好。”她最后说道。
二人顺利地回到了房门前。大吾暂时腾不出手，于是俐俐替他找出了房卡。房门叮咚开启，她将卡片放回他的裤袋，神色有些疑惑。
“你的手机好像在振动……”
“我知道，不用管它。”
大吾将她在沙发上放下，把拖鞋、睡袍、牙具等用品一一找出来。待她进了浴室洗漱，这才走到阳台上，从口袋里拿出了振动不止的导航仪。
亮起的屏幕上，学者样貌的AI正在瞪着他，英挺的眉头皱成了一团。
“你在想什么？”强烈的、不赞同的语气，“你们才交往第一天，这样做也太——太不合适了！”
它似乎很快进入了父亲的角色，大吾想。
“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合适。”他淡定道，“我说过的，我什么也不做。”
“你的确说过，可我比你更了解‘生理冲动’是什么。”AI一脸严肃，“那是理智难以克制的东西，大吾君。过早地发生什么，对你们任何一方都没有好处。”
“…………”
“我并不想强迫你。我不是她的父亲，甚至算不上真正意义的‘人类’。”AI说，“我只是单纯地——以一名医生的身份——不，应该说，基于我学医的经历——向你作出劝告。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后悔，我是真心这样想的。”
大吾同他对视了一会儿，突然低头笑了。
“谢谢您的忠告，AI伯父。”他轻笑道，“那么，我也说一说您所不知道的事吧。”
“……我所不知道的？”
“俐俐十五岁的那一年，明石家发生了变故，您将她逐出了家门，送往了卡洛斯地区。当然，那只是明面上的说法，您是为了保护她，我们都明白这一点，但她并不知情。”
AI如遭雷击，一脸愕然：“这……”
“她不可避免地受到了伤害，而且……很抱歉，那时我不在她的身边。”大吾说道，“据我所知，她花费了相当的时间习惯这一变故，并且，她对您产生了不小的误会。留下的后遗症是，她对血缘关系，以及一切形式的亲密关系，开始怀有相当的戒心。”
“…………”
“她比您想象中的冷静太多，AI伯父。正因如此，她不可能轻易将自己交托于他人，不论是身体上、心理上，即便那个人是我。”
AI愣愣地望着他，一时哑口无言。
“您刚才问我为什么要那样做，我现在可以回答您。”大吾微笑起来，“我想让她习惯我的存在。我想让她知道我在这里。不论发生了什么，她还有‘向我求助’的选项，我想让她习惯这一点。”
“理智或许不能克制冲动。但是伯父，感情是可以做到的。除非是过于廉价的感情，才会抵不过一时的本能。”
“我不会违背她的意愿，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情，这就是我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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