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陌楠刚从S市飞往T市的飞机上落地，和宣传团队一起往路演影院旁的酒店赶。他四天跑了三个城市，一场宣传也没落下。白陌楠和制片人同坐一台商务车，却一路无话各怀心思。
电影上映四天票房并不尽如人意，白陌楠私下翻查了花瓣网的影评，电影分数虽然超过了5分，可观众对男配角的评价更高。电影最后剪辑的版本把故事线引向男二号的身世，白陌楠变成背景板一样的男主角，除了影评最后对他一如既往的演技的嘲讽外再无其他存在感。
制作人迫于投资人的压力，尽最大努力为他保留戏份，可导演亲自监制剪辑，男主角已然变成挂着一番名头的客串，却仍旧没法改变扑街的趋势。导演要质量，制片要票房，白陌楠要热度，眼看三人的期望都扑了空。
“今晚千禧影城的活动结束后明天下午在GY影城还有一场，然后再转去Q市宣传。”小张拿着通稿单跟白陌楠核对行程，五页纸排着满满的活动计划，早上刚落地晚上又飞去别的城市也是路演时期最常规的安排。
化妆师在镜子前帮白陌楠吹头发，眼下的乌青被遮瑕膏完美地掩盖，现在抽空闭眼小憩，等下去现场又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在人气下降的颓势里仍要摆出当红明星的架势，拿出戏里都不存在的演技也要把自己骗过去。
白陌楠换好衣服坐在沙发上，西服没穿，挂在椅子靠背上。化妆师、造型师连着助理一行人带着东西叮咣地离开，只剩下小张陪他在房间里。
半小时后车到酒店门口接人，他难得清净三十分钟。“小张，你说我还能红么？”白陌楠半睁着眼，化妆师不让他闭眼休息，眼睛太湿会脱妆，可那条内眼线刺得他眼睛疼。
“哥，你出道才三年，你的事放圈里也不是触线的大事，你要是先趴下，那咱们才都难了。”小张拿了罐脱脂牛奶，插上吸管朝白陌楠递了过去。白陌楠没接，顺手推到一边。“电影拍成这样，你们都不说，但心里很失望吧。”他偏了个方向，撑着头看向窗外的夕阳，云彩后一片橙红的光，是红却透着陨落的荒凉。“金姐，你，还有枨哥，应该都在失望吧。”
“哥，”小张头一次忤逆他的意思，把牛奶强硬地塞到白陌楠手里，“你在一天我跟你一天，你快好好的。”小张嘴笨，说不出那些振奋人心的漂亮话，他只能让白陌楠胃里别空，心才能暖。
活动结束后影城负责人组了饭局，导演不去，白陌楠也不去，制片人碍于日后合作的情面，带了几个小演员付了约。活动现场应援手幅比以前少了几张，说明后援会散了几家，偶像更迭不就是这么个过程，白陌楠吃着饭心里却止不住乱想。
小张把客厅的电视打开，他知道白陌楠有听电视的习惯，他在旁边看手机，给白陌楠念热点新闻。搁在平时白陌楠臭脸时他都躲着不招惹，但今天他是心里难受，一个人待着肯定又要胡思乱想，他豁出去碍眼也赖在旁边不肯走。
“盛茂集团董事长薛长靖涉嫌行贿、漏税、蓄意谋杀等罪名，已于今日被检察机关批准逮捕。盛茂集团董事会罢免其董事长职务，由其弟薛长竕暂代董事长一职。”这是小张按照榜单念到的第九条新闻，白陌楠听到盛茂集团立刻抬起了头，放下筷子，把手伸向小张示意他把手机交过来。
他对盛茂集团唯一的兴趣就是邝枨，邝枨回国一个多月盛茂就更换了董事长，他不得不将这条新闻跟邝枨联系起来。没等他想好如何开口，那边邝枨的电话先打了过来，“吃饭了没？现在在哪个城市路演？”邝枨语气带着久违的轻松，即使外人听不出不同，但他可以轻松地捕捉到语调略微的变换。
“T市，再吃。”白陌楠嘴没停，他一手接电话，一手握着筷子吃饭。
“唔…”邝枨似乎是看了下时间，“怎么才吃晚饭？明天去哪里宣传？还要宣传多久？”他一连问出三个问题，查岗一样。
“当然得工作结束了才能吃饭，”剩下的问题白陌楠不想理会，“我的行程你不如问小张，他可比我清楚。”他吃完最后一口，把饭盒推到一边，又喝了一大口水才接着问：“盛茂集团的新闻和你有关系么？”
这个问题邝枨不太想回答，“这个我们见面再说。”对面传来关车门的声音，背景也从轻音乐变得嘈杂起来，“我要和小张交流我关心的问题了，你早点休息，先挂了。”说完邝枨真的直接挂了电话，他的语气欢乐轻快，白陌楠的嘴角却跟着挂断的电话一起耷了下来。
白陌楠的手机刚放下，小张手机的提示音就响了起来，俩人一齐看向手机屏幕，可屏幕上却不争气地只显示了微信应用的提醒。“如果是邝枨的消息就不准回。”白陌楠起身回卧室换衣洗澡，小张打开手机一看，还真是邝枨的消息。
第二天的活动在下午，白陌楠睡到中午才起，难得空闲大半天时间，没人不长眼色地打扰他休息。他去浴室洗了个澡，光溜溜地出来听到外面有声音，他猜大概是小张在整理衣服。他套了件浴袍推开门，就看见邝枨背着他，在餐桌前忙活，他探头看了眼，摆的是他以前随口提过的灌汤小笼包。
邝枨拉开椅子邀请白陌楠入座，人精神又绅士，气色也出奇地好。白陌楠鬼使神差地按照邝枨的心思坐好，眼睛却始终盯着他挪不开。
“怎么突然来T市了？”白陌楠咬了一口汤包，外皮温凉了，汤汁刚好不烫口。“神出鬼没的。”
邝枨在他对面坐下，鉴赏电影似的看白陌楠吃饭。“工作忙完了就想来陪你，可以陪你跑完剩下的全部行程。”
“谁稀罕。”白陌楠是真的饿了，两口一个小笼包，特别有节奏。“工作就是盛茂的事？”他斜眼瞄着邝枨，等着听故事的表情。
“我手里有些薛家不好见光的东西，薛长靖容不下我，他上位了我必须离开，薛长竕当初想跟我合作，扳倒大哥，他自己上位，但我拒绝了。”邝枨把小米粥端到白陌楠眼前，放在刚好抬手就能碰到的地方。
“为什么拒绝？”白陌楠上钩地拿起汤匙舀了口小米粥。
“因为胜算不大。”邝枨说。
“那现在怎么又合作了？”白陌楠再问。
“因为太想回来了。”邝枨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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