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只有打了吗/啡才能勉强睡上三四个小时,睡醒之后又会睁眼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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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吃不下,水也喝不下了,只能勉强沾湿嘴唇。原本一艘船都能撑动的人,现在瘦得就剩一副骨架子,连冉鹿鸣都能轻轻松松地将人抱起来。
新来的村医常驻在小诊所里,不常出诊,来打过几次药后,就不愿意上门了,拉着冉鹿鸣说了些注意事项,让他自己打。
又是夜,轮到冉鹿鸣。
他以前住在村尾,正是山下,晚上睡觉一点风声都听不见。现在在柱叔床边上支起一张弹簧床,一入睡就能听到山谷里呼呼的风。
刚过十二点,柱叔就挣扎着疼醒了。他枯槁的手抓着冉鹿鸣不放,让他给自己打止痛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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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鹿鸣看了看时间,说:“叔,秦羽说了,还得再等段时间才能打,你身体受不住。”
打的药就是传统的吗/啡,打多了会上瘾。他们怕柱叔痛苦,给柱叔的药量已经超过了平常量。秦羽跟县城里的医生有些关系,好说歹说才多拿到两盒,千叮咛万嘱咐,让冉鹿鸣半只半只打,时间还得控制住。
要不,一针下去,人是不疼了,呼吸也会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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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叔疼得不行,原本就是铁一样的村里汉子,这辈子流过血流过汗,现在在这张狭小的病床里头,却流下泪水来。
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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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到骨子里的疼。
好不容易捱到时间,冉鹿鸣忙不迭地敲破药物,用针管吸取了小半支。
连着一个多月打针,伤口都来不及好,密密麻麻全是针眼。
冉鹿鸣抹好碘伏,看着那针眼手抖了一瞬,随后抹了把脸,把药物推进柱叔的身体里。
柱叔躺平就立马睡着了,整个人安详得近乎死亡一般。
冉鹿鸣把针管丢到垃圾桶里,悄悄推开门出去。
寒风狂妄地吹着,落叶遍地都是。山百合一早就开谢了,花朵被风吹折落在水面上,凄美异常。
冉鹿鸣拨通电话,问:“这个点还没睡?”
祝十八那头小声地嗯了一声,随后窸窸窣窣的,似乎走到了一处空旷的地方,这才声音大了起来,说:“背书呢,你呢?”
“我啊......”冉鹿鸣看了看寂寥的四周,眼也不眨地撒谎说,“刚背完唱词,跟梅姨说了两句回房睡觉来着,突然想起你跟你打个电话,没打扰你学习吧?”
祝十八轻声笑笑,说:“你这是怎么了,说话这么见外?对实习生这么温柔,鹿老板可真是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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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鹿鸣也勾起了唇,抱住自己的冰凉的手臂,岔开话题问到:“什么时候放寒假啊?我看村小的都没去上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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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了,也就这一两周的事儿。”祝十八说着,算算时间,说,“小虎头也说寒假回来呢,到时候我们仨睡一屋好好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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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鹿鸣听他这话骂了一句,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发觉的嗔意:“我们仨睡一块儿?怎么睡啊,你是搂着我还是搂着他啊?”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酸呢?”
“你就占嘴上便宜吧。”
祝十八笑笑,说:“三个月实习快过了,啥时候给我正式上岗的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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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鹿鸣耳朵一红,听着他声音都能想象他说话的模样。
一定是歪着头的,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眼里蔓延着少年人的爱意,从始至终都没变过。
山谷里的风萧瑟不已,冉鹿鸣埋着头,用手指抠了抠自己手指头粘上的浅褐色碘伏,哼哼两声,别扭地回答道:“等你回来再说吧。”
聊到快一点,冉鹿鸣才把恋恋不舍的祝十八催去睡觉。
屋子里沉闷得厉害,带着些奇怪的药味,冉鹿鸣脑袋刚沾上床,就听到柱叔的声音。
“十八什么时候回来啊?”
冉鹿鸣吓了一跳,抬眼去看,柱叔却闭着眼,刚刚的话不像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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琢磨半晌,冉鹿鸣还是回了一句说:“说是寒假呢。”
没人回复他。
冉鹿鸣缩进被子里,整个人冻得冰凉,缓好一阵都睡不暖和,在冰坨似的被子里将就着躺了一夜。
柱叔没等来祝十八。
秦羽洗个碗的功夫,回屋时,柱叔已经走了,一句话都没留。祝十八在期末考试,没人敢通知他,生怕耽误了。
正处于年关前头,不好大办。冉鹿鸣拿着自己那小皮包置办了棺材和墓地,柱叔孤家寡人的,也没地方去,梅姨说她家也就剩她一人,她这人向来随意,也不爱守规矩,干脆并着埋到他们那块儿去。
按着村子里的规矩,还得办三天的席。棺材就放在梅姨家堂屋,她也不是嫌忌讳的人,屋子外头挂了两个秦翠姨送来的白灯笼,从早点到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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