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来的孩子生来就有淳朴的干净，班上人都爱逗秦羽。
就那人不一样，觉得秦羽抠、土，用的还是充话费送的手机，衬衫洗得发白。
原本的看不上慢慢也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刚高中毕业，一个个愣头青似的脾气都爆，秦羽忍了几次，没继续忍，也就是那次，口角纠纷变为互殴。
搁置行李的架子断了，秦羽倒在里头，那人踩着他的手，没注意到地下是宿舍床断掉的钢筋。
秦羽的手，被那钢筋戳了个对穿。
遮掩只有两个办法，遮掩人，遮掩事。
事情不小，人却好收拾，秦羽上天入地无门，报警立了案，隔天就被撤销，想闹到报社去，医院第二天就停了所有药。
是保手，还是争个公义。
秦羽选择争个公义，所以被人套进麻袋里揍了一顿，让辅导员打电话叫了他爸过来，一天都没待够，就给人接回了家。
陆知返掏出烟来，没点上，看了秦羽一眼。
“你抽吧，没事儿。”
陆知返这才点了火，一口深吸，把烟灰点在烟灰缸里，问：“李家那破玩意儿别的没学会倒是跟他爸那遮掩小情/人的套数一模一样。”
冉鹿鸣靠着沙发，抬眸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妈死得早，没给他家教好，也难怪要去学那靠着丈母娘发迹的爸。”
“你想怎么着？”
“我有个计划，但你知道我家最近不太平......这事儿得让你帮忙。”
“成，我有四天假期呢，收拾一个王八犊子还是能行的。”
“搞小的可以，老的不行，他爸还在位置上坐着。”
“我知道。”
两人当着秦羽一点没遮掩，商量了一阵，说出来的计划一个比一个阴狠，听得秦羽直楞。
话说完了，秦羽看了看时间，说：“要不去我家吃个饭吧？”
冉鹿鸣伸了个懒腰，说：“跟岑玺不吵架了？”
秦羽啧了一声，摆摆手说：“老公让着他。”
听到这儿，冉鹿鸣脸上才带了些笑意，说：“下次再约吧，我和知返还得回家。”
“好吧，给你写的营养计划记得按时实施，你都瘦没形了。”秦羽一边嘱咐一边送人去了电梯口，直到电梯门关上，都还能听到他的念叨声。
淅淅沥沥小雨不断，清明时节不下点雨总是觉得不太符合节气。
陆知返叼着烟，等司机过来，打量着冉鹿鸣，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臂，掂量着说：“还真是瘦了不少，什么情况？”
冉鹿鸣嗤了一声，淋着雨和他上了车，这才说：“最近被恶心的。”
他家的事，陆知返多多少少也知道一点，往他脸上打量一阵，岔开话题说：“对了，我遇到一人，你还认识呢。”
“谁啊？”
“祝戟。”
“......”
陆知返这人，打小讲故事就在行。
他姐姐晚上闹着不睡觉的时候，他就抱着话本去她姐姐床上讲故事，讲得他姐姐越听越精神，最后被他父母拎回屋自个儿睡了。
冉鹿鸣听到祝十八被他揍才稍微有了些表情，看着窗外不断往后划过的景色，突然打断他的话，说：“还记得我后头跟你说我看上一人吗？”
陆知返点头。
“就是祝戟。”
“......”
车上的气氛一下就尴尬起来。
前头开车的司机面无表情地升起了与后座位的隔板，生怕听到一点秘密八卦，还细心地打开了广播，遮掩后面的声音。
陆知返哑了半晌，问：“你是抖/M吗？”
冉鹿鸣没来由地叹了口气，把脑袋往底下缩了缩。
窗户开着，凉丝丝的晚风吹得人脑子闷闷的。
陆知返今天听了不少的故事，冉鹿鸣明显不是一个很会讲故事的人，三年的时光被他缩减到十分钟，一字一句，一点感情波动都没，不像是在说他喜欢的那个人，倒像是说隔壁家的小孩儿数学没及格回家被他妈揍了一顿这样的无聊八卦。
陆知返拉着冉鹿鸣的手看，手心很嫩，一点茧子都没有，但有着十分刺眼的疤痕，他捏了捏那手心，轻声问：“......这是那会儿留下的？”
“嗯，那绳子特别硬，我背着小孩子走也走不稳，抓着还没注意，等上了岸张开手掌都做不到，伤口像是长在一起似的，生疼。我在那山洞里，还以为自己要死了，结果他来了。外头下了雨，他给我喂水，帮我包扎伤口，像是哪个神仙怕我这辈子太苦没个念想，特意让他来陪我走这最后一段似的。”
陆知返听他说得心疼坏了，冉鹿鸣以前是什么样的人，没人比他更清楚。他叹口气，揉了揉冉鹿鸣的脑袋，说：“是哥没保护好你，就不该去当兵......”
冉鹿鸣笑了，用膝盖撞了他的，说：“哪儿跟哪儿啊。”
“那他怎么去当兵了？”
冉鹿鸣收敛了笑意，说：“我醒过来的时候，外公就在我旁边，我也不敢多说，怕他担心。等身体好了些，托人回去问，这才知道......他为了来找我，没赶得上高考。你知道他这个人，特努力，真的，有时候来我家，我闹着让他拉京二胡，折腾到晚上才睡觉，他大半夜悄不声地爬起来坐在书桌前头做题，台灯都不敢开，怕吵到我，就支着手机的光。
“他不爱学习，但想出头。他是个很好的人，对吧？”
陆知返点头，想起第一天负重越野，原本紧跟在他们身后的祝十八，最后一个才回来，扶着那技术兵，大气都不喘，明显是怕人掉队，愣是带着一个人从山区跑了回来。
是心善又坚强的人。
车子停在了车库，陆知返心里跟压了秤砣似的。
从地下车库上来，路过花园，白玉兰花开了，香味十分腻人。冉鹿鸣在地上捡了几个开败了的，取下头绳，把花吊在上头，戴上手腕，说：“夏天都快来了。”
陆知返突然拉住他，说：“你就不生气吗，说到底还是他主动离开你了。”
冉鹿鸣一愣，晃了晃手腕，笑得十分俊朗。
“不能因为离开很难，就选择留下来啊。”
眼睛能看到天看到地，看到云朵树木，看到溪流飞鸟，所以并不是只有眼前这个人是需要争取的。
年轻的感情总是经不起推敲，时间要沉淀，要压缩好漂浮在天空捉摸不透的爱，才能等到花开。
说完冉鹿鸣就进屋了，隔远远地都能听到他跟鹿老爷子炫耀那白兰花。
陆知返琢磨半天，挠了挠后脑勺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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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两人就有接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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