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公子一见阿娇望了过来,本来挂着笑的脸上顿时就愣住了,半晌眉峰一挑言语放浪,啧啧说道:“想不到这春江县还有这等绝色小娘子……”
阿娇冷着脸眯眼看他,见他穿了一身的绿罗褶儿,头带缨子帽金玲珑簪儿,身形魁梧,年纪不大,可是面容虚浮,一脸的色相,顿时就心生厌恶。
偏偏那人可能实在是自诩良好,身子自那二楼窗栏内微微往外探出,一手撑着那竹帘,歪嘴一笑:“小娘子砸疼了没有?不若上楼来爷给你揉一揉?”
阿娇一听他这话头,便知刚刚他是故意拿那叉竿去砸她。
阿娇长得好,自上一世起这些个狂蜂浪蝶就见识了不少,那手段,那行事,她都没脸去想。
想不到这一世更生了娇俏的模样,想来那登徒子也是只会多不会少。
若那二楼窗栏里的人换作是她,鬓插红花,三寸金莲,两腮再衬朵桃花,把那绢绫红纱抹胸一穿,妖妖娆娆叉手一拜,再唱个喏:“奴家一时被风失手误中,官人休怪!”——那被叉竿打中意中之人再姓个西门,想来定是能成就前世嫂嫂嘴里的一番佳话。
可惜她看着他这样的浪荡儿就浑身难受,更别说演义出一段佳话了。
阿娇冷笑一声,弯腰拾起地上的叉竿,伸手举了举,嘴角挂了一丝笑,挑着眼看他:“官人可还要这叉竿?”
声音娇软,自有一股媚态。
那浪荡儿早酥了半边身子,忙应道:“要的要的!娘子不妨在那略站一站,小爷这就下去取……”
阿娇刚要说话,却一眼撇见那竹帘一角处露出一只握着扇子的手,扇是好扇,洒金川扇,手也是好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什么都好,唯独一点,那手的食指少了一截。
阿娇心中一动,继而娇笑道:“不必了,我这就还你!”
那浪荡儿脸上一愣,继而失笑起来:“小娘子端得呛口……”
他话音未落,就见那小娘子脸上带笑,腕上一发力,猛地将那叉竿扔了过来,他下意识地将身子往旁边一躲,谁知那叉竿着实是偏得太厉害了,啪地一下竟打到了旁边人的身上。
那旁边的年轻公子正一脸兴味地看那卢小衙内调笑那俊俏的小娘子,谁知那小娘子手一偏竟将手上的叉竿一下掷到了他的手臂上。
痛到是不怎么痛,只是被她骇了一跳。
他看刚刚小衙内一脸惊艳的样子,想必那小娘子也有几分姿色,于是干脆站直子身子展眼往下看去,这一看,顿时就愣住了。
果真是个好颜色。
他心中暗叹,眼中浮笑:“小娘子怎么恁大的力气,把爷的手打得好疼……”
阿娇凝眸细看,但见那人白白净净的面庞上一双桃花眼,嘴唇飞薄,左半边脸上却一片黑青的胎记。
阿娇打量了一下他的身量,淡淡说道:“官人莫怪,奴家一时失了手……”
那卢小衙内早在一旁抚手大笑:“玉安兄好大的福气,这小娘子手也巧了,你躲在了一边,只露出一只手,她还是打到了你,这真儿真儿是有缘,还不快请这小娘子上来一坐,备些酒水表表歉意。”
那被称做玉安兄的年轻人低头含笑看着阿娇:“小娘子上来否?这里有备好的酒水肴馔,上来歇歇脚?”
阿娇含羞带怯地看着那个玉安兄,点了点头,然后扭头紧紧握着阿莲的手,低声对说道:“你先别慌,不要往上看,听我说,现在你回头,马上去县衙找昨天带我们来脚店的那个大爷,就说我看到一个人很像那杀了杨香儿的凶手……”
刚刚经过坊门的时候,看到那边一个墙上贴着崭新的告示,那告示里的人正是孙川,可那孙川分明脸上没有胎记。
只是她陈娇上辈子是做贼的,什么路数没见过,往脸上画点东西这都是小手段。
不管是不是,先把人叫来再说。
阿莲的身子一僵,阿娇察觉到她可能害怕了,使劲捏了她一把:“莫慌,那人瘦弱的跟个鸡仔一样,怕他做甚!现在听我的,低头转身,慢慢的走,记好路,过了这段就快跑……”
阿莲听了她的话,强忍着心中的惧意,转身低头就走。
阿娇扭头朝那高大的男子笑了笑,娇声说道:“奴家这就上去!”
说着,抬脚往这酒肆里走。
那店小二早看了半天的嘴官司了,一见那小娘子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躬着身子忙不迭地引着她往二楼上走。
阿娇一边往楼上走,一边想着这次算是对得起那杨大官人的一百两银子了,不仅帮他查出了真凶,这还帮他拿起了人。
阿娇心里筹谋,那玉安兄十之八九就是那歹人孙川,只是想不到他竟然这样胆大,竟然敢在县令眼皮子底下藏匿,当真是胆大心细。
若不是她碰巧看到,又根据那种种疑点推测出来,凭着那薛绍,便是长了千里眼,又怎么能想得到这人竟然就在自己官署不过十里之处藏匿着?
她琢磨着等下上去尽量拖一拖那二人,只是不知道阿莲到底能不能尽快把人带来。
阿娇心里合计着,若是只有那玉安兄,她便有十分的胜算,可是多了一个人,她便多了一分危险,就怕那阿莲晚一步,她在这里不好周旋。
她扫了一眼前头带路的小二,轻轻地把绑手的布条紧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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