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我永远也没有机会听见程宇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儿”了——因为大门被人毫不留情地打开了,而我的幸福也跟着一去不复返了。
“我操,你怎么回来了!”程宇几乎是从沙发上直接跳起来的。
我一眼就认出来,进来的是那个在电脑城老跟程宇在一块的男孩儿。他就站在那里,看了看程宇,又看看我,没有说话。
然后我看着程宇把他拉到了厨房那边,把门也给带上了。可惜,这家房子的厨房是玻璃隔断,所以我还是能清楚地看见他们的一举一动。
我看见那个男孩靠着锅台儿,程宇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一直不停地说着什么,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所以我听得不是很清楚,听见最多的词儿就是“不可能……”
没多久,程宇从里边出来,看得出来,他是有话跟我说。其实我已经猜到他可能要跟我说什么了,他刚刚对那个男孩儿的态度,傻子都能看出来他们关系不绝对不一般,我比傻子好那么点儿,所以也就不难看出来了,而且那男孩儿连这儿的大门钥匙都有,还他妈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不过,不管程宇有什么话跟我说,我都不想被别人围观,尤其是他。于是我转过身,走进房间里。
“说吧。”
我靠在门背后开口,其实从进大学开始,我已经逐渐不怎么靠着东西站立了,但这一刻还是不自觉的给自己找了个东西倚着。不知道是不是潜意识里,怕到时候腿软了都没人扶一把。
但事实上我又错了,我们的谈话很简单就结束了,简单到我都不知道那算不算得上是谈话,而我由始至终也没有腿软。
“徐阳……”
看得出来,他开口开得挺艰难的。那一刻我忽然有一种莫名的心痛,我宁愿他大方方地对我畅所欲言,说什么都无所谓,也不情愿他露出现在这幅表情。
“我看我还是回去吧。”
“今儿这事儿怨我。”他似乎还想再跟我解释一下。
“咱俩什么交情啊,不至于。”
说完这句,我提着行李就走了出去,连门都没摔一下。
那时外边已经很晚了,路上几乎没有多少人了,我就这样坐在马路牙子上,看着来回穿梭的车流。有几个年轻人在不远处的路边,放声大哭。
我忽然有种感慨,其实我们这一代的人,很多都是没有退路的,感到失望或者看不到未来的时候,并没有传统意义上的所谓“避风港”,不会想着“就这个样回去好了”,回到那个有爸有妈的房子里,回到那个能给人温暖安慰的家里。
我们从来没有把家当做退路,尤其是我,所以就只能那样站在路中间哭,身后没有灯光,身前夜色茫茫。
在万般无奈之下,我只能给梁子打了个电话,让人意外的是,这小子居然真的在20分钟后赶了过来。
“哎呦喂,阳哥!”
当看到这小子那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时,我明白丫为什么会这么晚还愿意过来了。
“怎么了这是,大晚上的,让“老婆”给轰出来了?”他看着我放在路边的行李,笑得五光十色,甭提多带劲儿了。
我没理这茬儿,直接告诉他,晚上想去他那儿兑付一宿。
“靠,别啊!我妈本来就够不待见我了,再把您给招回去,这我还活得了活不了啊。”这货一听说这个,脑袋晃得跟什么似的,什么西洋景儿都不看了,“我心血少,你给哥们儿留点命成吗?”
“那他妈我今儿晚上,上哪儿住去!”
他越说越起劲儿,我却越听越烦,不由吼了出来,一时间所有的怨气都找到了发泄口。
梁子显然被震住了,愣在那儿看了我好一会儿,才低八度地说了句,“你回家去不就结了嘛。”
我没再答话,摸了根儿烟点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吸着。
过了一会儿他像是终于想明白了,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又跟你后妈那闺女闹别扭了?”
我有时候真佩梁子的大脑回路,什么事儿膈应捡什么事儿说。
“阳子,我那儿真不行!你实在没地儿去,要不……找个酒店开间房吧。”
酒店?——我抬头看着他,忽然有种“到底谁是**”的感慨,我他妈到底是把自己活成什么德行了。
“不是吧你!”梁子看着我的表情,不由惊叹了一声,“嗳,别告诉我,你还没跟人在外面开过房啊!”
“哎呦喂,你那上的是什么大学啊?整个一和尚庙啊!啧啧啧,白瞎你这张脸了……”
他逐渐兴奋的状态,在我气势汹汹地踩灭了烟头后,立马收敛了回去。
然后他还是帮着我找了间死贵的酒店住了进去。
那天梁子一直赖唧唧地在房间里转悠着,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后来我才明白,这货估计是想住在这儿开开荤,怪不得丫刚才一个劲儿撺掇我订这么贵的房间。我已经没什么心思跟他玩闹了,指着另一张床说了句,乐意睡就睡,就去洗澡了。
不知道是不是在程宇那儿睡够了,我在床上躺着,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转头一看发现梁子还睁着眼睛到处看呢,然后他开始拉着我问东问西。
“哎阳子,重庆妞儿漂亮吗?”
“没见过,不知道。”
他明显不信,“啧,你丫在那儿待了那么久,还能没见过。”
“那鬼学校连他妈只蚊子都得把公母隔开,我上哪儿见去!”
“操!真这么惨?!!”他抬起头,心有余悸地望着我,“这不是存天理灭人欲嘛,靠!太他妈惨无人道了!要我说,你小子当初就不该报个什么他妈的军校,咱们哥们儿在一块儿多好啊!”
我猛地拉过被子,把头蒙在了里面——我他妈就是后悔了又能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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