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三十岁的娃娃脸,黎昼非常有自知之明。
他一直是师傅养着的,师傅就是刑侦大队缉毒科的科长,姓白,黎昼叫他白老大。
两人上晚班去吃夜宵,黎昼一口一个白老大喊着,连老板都忍不住看他们这一桌。
就像是一个在道上混迹多年的黑社会在哄骗一个步入社会不久的小青年入行,非常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白老大常年在一线工作,身体不好,喝没两口啤酒就喝通了,要去上厕所。
那老板心地善良,不忍心看着小孩子误入歧途。于是趁着人上厕所的功夫,悄悄拉着黎昼去了外边,苦口婆心地说:“你的人生刚开始,别信这些人的话,你赶紧走,待会儿那人出来找不到你闹事儿我就报警。”
黎昼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熟练且心酸地从自己兜里掏出警官证来,补充一句:“我90年的,三十了。”
老板:“......?”
上完厕所出来的白老大:“......”
送走了不知道该吐槽年纪还是该吐槽警察身份的老板,两人继续吃着烧烤。
黎昼说几句就拿手机出来看,似乎在回一个人消息,回着回着就笑。以前做卧底染的白金发色早就褪成黄的了,长了新发根儿又是黑的,看上去不伦不类,也不怪别人觉得他是个社会小青年。
白老大喝着啤酒,说:“回谁消息呢?”
黎昼眯着眼看他,笑笑说:“我喜欢的人。”
白老头挑眉,问:“不容易啊,三十年开这么一回窍。”
黎昼小时候就跟着白老大,自小没长恋爱的筋。人女孩儿说请他吃饭,他就跟着去,抛的秋波都接不着,还觉得人眼睛不好。
别人单独吃饭是为了处对象,他单独跟人吃饭是因为人家请客,做一个平平无奇的小饭桶。
那能怎么办,缉毒科油水少啊,白老大还贼清廉,还着房贷更是一分多余的零花钱都拿不出来。
黎昼还感叹班里女孩子心底好呢,人家女孩们都达成了共同协议。
班草没开窍,勿扰。
这些事儿黎昼从不遮掩,回家就跟白老大说,白老大骂他不知道情/趣。
说早恋早恋,青涩可爱还得占一个“早”字,你这一天到晚往书本里钻,能早恋成功就有鬼了。
于是家里书柜上放着的专业书,都给换成了什么《恋爱一百招》、《女孩儿没说的三件事》。
黎昼跟看论文似的琢磨这些书,嫌人家写书逻辑不自洽,有一种这都能出书那我也能的错觉。
高三毕业,黎昼的成绩能在国内随便选学校。
结果那阵白老大出警出了岔子,差点人没了。
平日里跟白老大插科打诨的黎昼啥话都没说,乖乖在医院照顾白老大,跟伺候自个儿祖宗似的,细致得不行。
结果回头,就把志愿改成了公安大学。
白老大在病床上躺着,来了不少警察探望他,他还跟人吹嘘黎昼不知道去清华北大,愁得厉害。收到通知书那天,白老大瘸着打了石膏的腿,愣是撑着身子抄起板凳,把黎昼狠狠地揍了一顿。
黎昼最开始是做片区警察,成绩斐然,被上头盯上,改了资料送去缉毒科做卧底。
等结案,蒙在鼓里的白老大才知道这事儿,抄起鸡毛掸子,又把黎昼狠狠地揍了一顿。
孩子长大起来,就一眨眼的事儿。
黎昼学会了怎么动用自己的娃娃脸干坏事儿,也知道一手扣住人下巴往里,能让人短暂窒息。
可他的两性/关系,却依旧是没什么进展。
白老大带他出去吃饭,打着吃饭的幌子给人介绍女孩儿。
谁知道一顿饭吃下来,黎昼就一木头疙瘩做的脑子,啥软乎话都不知道说。就跟随家里人出去坐席似的,让喊啥就喊,就是不张嘴多说一句多余的话。
白老大做了几次局就给放弃了,随缘吧,总有人能喜欢他这闷葫芦性子。
谁知最近,白老大突然发现了自家小孩儿的不同。
首先第一个事儿,黎昼不爱加班了。
一下班就往外跑,跟后头有狗撵似的,抓都抓不住。
要不是今天掐着点在门口等,白老大都逮不着他。
第二个事儿,黎昼爱打扮了。
上个班还要琢磨穿什么,到了警局出警都得穿警服,就这么十几分钟的路,他都要琢磨琢磨穿啥。
一衣柜的黑白灰,给他愁得放了假去商场买回不少衣服来。
自小又不会搭配,折腾半天,最后在时尚杂志上翻了翻,找了个最笨的法子,就人家杂志上怎么穿,他就怎么穿。
第三个事儿,黎昼放不下手机了。
手机是什么?
通话工具。
黎昼的手机也只有这一个用处,除了打电话,基本上没别的其他作用。
最近缠着科室一人替他下载了社交软件,一天到晚地戳手机,时不时悄咪咪笑,跟吃着糖的小孩儿似的,开心都不带遮掩一下的。
综上所述,白老大敢确定,他家猪想拱白菜了。
今天约出来吃饭也是这么一事儿,白老大想问问是谁。
话一问出口,黎昼就抿着唇不说话了,垂着头喝粥,一句话都不肯说。
白老大给他倒了一杯啤酒,说:“我可是你爹,干爹那也是爹,你这事儿都瞒着自个儿爹啊?”
黎昼怕自己多嘴说出去了,一个劲儿往嘴里塞串儿,说:“八字刚一撇儿的功夫,您别给我祸祸没了,我好容易开这么一回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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